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驚心動魄11天

2014年12月08日 9:27 6480次瀏覽 來源:   分類: 文學雜談   作者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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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001年7月17日,廣西南丹縣兩個礦井透水,造成特別重大人員死亡事故,礦主與官員聯(lián)手將事故隱瞞了半個月之久。最早得到信息進入南丹的新華社、人民日報社以及廣西地方媒體的記者,都無法進入事發(fā)礦井采訪,即便有個別記者靠近礦井,也都在黑惡勢力的脅迫下倉惶逃離。
  發(fā)生在有色金屬行業(yè)里的重大礦難,有色報豈能坐視不管?鮮活的百十條礦工生命,豈能死得不明不白?中國有色金屬報社領導班子果斷決定,派出廣西記者站記者進駐南丹!為了確保記者能夠深入礦井現場采訪,同時也為了記者的人身安全,報社經過精心策劃,選擇中國有色金屬報廣西記者站站長、廣西壯族自治區(qū)事故搶險工作組成員、廣西自治壯族區(qū)經貿委政工處副處長何載福為搭檔,掩護記者完成采訪任務。
  8月9日,在國務院“7·17事故調查組”成立當天,我和何載福受命前往南丹。出發(fā)前,我倆為應對采訪中可能出現的挑戰(zhàn)做了精心準備。比如,光身份證件就做了兩個。一個是廣西壯族自治區(qū)事故搶險工作組專家聘任證,表明我是來指導事故搶險的,以這個身份進入南丹應該不會被驅逐。另一個是廣西壯族自治區(qū)經貿委主管的思想政治工作月刊《疏導》記者證,如果進入礦山被阻攔,就出示這個證,表明我是來做思想政治工作、疏導遇難礦工家屬情緒的,這樣進入事發(fā)礦井就順理成章。
  然而,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。憑著專家聘任證,我們雖然進入了南丹縣城,但在去往礦山的路口被攔,無法繼續(xù)前行,《疏導》記者證完全失去作用,攔截者說,目前記者一律不得前往出事礦區(qū),無論什么媒體,概莫能外。困在縣城,還怎么完成報社交付的采訪任務?我和載福心急如焚,匆匆折回住地商量對策。
  我問載福:目前透水礦井搶險進入什么階段?
  正在全力抽水打撈尸體——載福說。
  ——這就好,我可以扮成抽水專家呀!我說。
  那礦里人問起抽水的專業(yè)問題來你怎么應答呀,那還不露餡啦?
  沒問題!你忘啦,我上大學是學物理的,抽水機原理倒著都能講!
  于是,我憑專家聘任證,以北京來的抽水專家身份,逢獈斬獈、遇關破關,一路徑往出事的拉甲坡礦井和龍山礦井而去。
  在礦井,我積極參加搶險組會議,就調整抽水機位和排班時間、加大抽水力度等問題發(fā)表“專家”意見,并主動深入礦井抽水現場“檢查”工作。在礦井和礦工住的工棚,我找到了7月17日當班的礦井負責人、僥幸生還的礦工以及遇難礦工的家屬,甚至還與礦老板稱兄道弟,掌握了大量的真實情況。
  我還采訪了南丹很多普通市民,他們對當地官員與礦老板沆瀣一氣、大搞權錢交易、瘋狂盜采哄搶國有礦的非法行徑深惡痛絕,但長期以來敢怒不敢言,在我采訪時,他們都要環(huán)顧四周見無異常情況時才敢抖露一些內幕。采訪中我們也曾多次被人跟蹤,遇到這種情況,何載福就主動迎上去引開他們,掩護我撤離??吹窖矍暗那闆r,想起前不久一位記者被黑惡勢力追殺跳崖逃生的事,我感受到了身邊時時都充滿危險。
  晚上,我就躲在賓館整理訪談記錄。那時還沒有筆記本電腦,我是先在文稿紙上寫好新聞稿,然后鉆進街上一家24小時網吧,把新聞稿打進電腦,再通過電子郵件傳送到北京。
  社長原寅平將他的住宅電話告訴了我,要求我每天向他匯報采訪情況,如果遇上急事,無論什么時候都要第一時間向他報告。劉治平副社長親自為南丹采訪稿件把關,綜合部、記者部、新聞中心對報道作出了特殊安排,來稿不分晝夜,上稿不惜版面。責任編輯每天都與我保持聯(lián)系,詢問有關情況、校對有關重要事實。整個報社總部都在關注著、指揮著、操心著南丹礦難的采訪報道,為了我和何載福的安危,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。
  按照報社領導指示,為防不測,我和載福“打一槍換一個地方”,投宿的旅社一天一變換。
  除了安全,南丹采訪還充滿艱辛。礦區(qū)道路幾乎找不到一處超過10米長的平路,全是彎彎曲曲、坑坑洼洼的坡路,人坐在車里,就好像是礦石放在振動篩上,顛簸不已,弄得全身酸痛。8月的南丹雨水特別豐沛,一下雨,路就更難行了,這為采訪平添了不少困難。最令人擔驚受怕的是雨后的山體滑坡和地面坍塌,司機們說,由于非法民采從來就不搞回填,因此整個礦區(qū)地表下面幾乎都是空的,車行其上,就如同行進在墳墓上,一發(fā)生坍塌,連人帶車將深埋井下,尸骨都難以尋找。最難熬的是在出事礦井抽水現場作新聞調查,因為死的礦工太多,且尸體已高度腐爛,離抽水現場相距50多米,我們就被奇臭難聞的腐尸氣味熏得直想吐??吹侥菑牡V井里抽上來的含有腐尸的水從小溪流走,采訪歸來之后,我足有三年不敢吃魚!
  就這樣,我和何載??朔刂乩щy,圓滿完成了南丹透水礦難采訪任務,歷時11天。
  2001年8月16日,中國有色金屬報在第一版推出長篇紀實通訊《觸目南丹》,從之一連續(xù)刊發(fā)到之八,近2萬字,此后還專門發(fā)了一個圖片專版。特別引以為自豪的是,在那一時期,進入南丹縣城的媒體,國家級媒體和地方媒體加起來有五十多家,只有中國有色金屬報的記者深入到了出事礦井“撈”到了新聞的“鮮魚”。經原寅平社長批準,我把采訪到的新聞素材拿來跟各媒體共享,其中新華社《每日電訊報》、《羊城晚報》全文登載了《觸目南丹》,《人民日報》、《廣西日報》作了選登,廣西電視臺以此為文字依據拍攝的電視新聞《南丹7.17事故初探》獲得第十二屆中國新聞獎一等獎。
  南丹透水礦難采訪的11天,是驚心動魄的11天,是我終生難忘的11天!有色報南丹透水礦難報道,是一次成功的報道、出彩的報道,是一次反響強烈、影響深遠的報道,它告訴人們這樣一個事實:行業(yè)報也有自身的優(yōu)勢,也能釣到新聞“大魚”,也能烹調出鮮美的新聞“大餐”。

責任編輯:陳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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